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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顾文德公方为我辈楷模。”张仁宝正色道,“他之一生,事君做到了忠,安民做到了仁,终身未娶,身后也将所剩无几的余财尽数上缴国库……”
赵诩正色,“所以他是一代贤相,而我却永远做不到。你知我幼时想做个什么样的人么?”
“莫不是德泽时的另一位名相赵郡公?”
赵诩失笑,“这么明显么?”
赵子熙与顾秉不同,他出自后来无比煊赫的颍川赵氏,赵诩的先祖便是从他手上承袭了颍川郡公一爵;除此之外,他还算是个外戚,他的姐姐诞下了有封邑与兵权的临淄王,最高被封为贵妃。曾有人将赵子熙与顾秉做比,顾秉虽是空前绝后的尚书令,可赵子熙在其宦途的大多数时间内官阶均高于顾秉——二人同时入阁时,赵子熙是门下侍中,已是三相之一,顾秉还只是中书门下平章事,直到第二年才成为尚书令。做了十二年尚书令后,顾秉归隐终南,赵子熙则屡次担任尚书左仆射,中书令等相职,满打满算,赵子熙竟做了三十五年宰相,也就是在他任内,颍川赵氏成为士族之首,宇内第一华族。
这么细细算来,已做了肃王司徒,离拜相只差一步,又做了肃王妃,离封后亦只差一步的赵诩景仰自己这位先祖倒也说的过去。
张仁宝又道:“史书记载,赵相一生不爱美人不爱银钱,除去爱权外,便是爱倾国牡丹,只是不知王妃是否能有他那般的情操。”
“有没有他那般的情操不重要,关键是有没有他那般的权柄……”赵诩意味深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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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一切似乎显得模糊,邓翻云用尽最后的气力一把抓住柔仪郡主的手,“我一死,我父霸业已然成空,你也算求仁得仁,给你阖族一个交代了。轩辕氏与邓氏不死不休,你杀我,我不怪你,只是你扪心自问,撇除宗族世仇,此生可算是你欠我的?”
柔仪郡主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也禁不住流了满脸的泪,落在邓翻云的面上。
“来世,我化成灰也不放过你,”邓翻云吐出一口血沫,“就是你不愿,我也要缠着你娶你,兴许还能与那没出世的孩儿一起……”
他渐渐没了气力,三魂六魄被抽走时,仿佛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呢喃。
“好。”
待他年 谁又乱代
他不由想起往年到此时,肃州的雪早已落了满头,他最爱与赵诩二人慢悠悠地在秾李楼外踱步,好像所有的不如意不顺心不吉利都会随着北风飘散,伴着冬雪消融。
彼时一无所有,唯有一身孤勇,满腔热血,可那时他身旁有赵诩。
可如今南面称王,片语成旨,锦绣山河皆在他手,亿万黔首尽数俯首。
赵诩不在身侧,他竟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人人都想做天下之主,可当真到了那一天,他们便会明白,并非他们将这天下把玩于股掌,而是他们为这万里江山所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