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使人愉快。
今天学到Ursher syndrome,一种会让人又盲又聋的基因障碍。老师放了一段视频,一位满头白发的usher syndrome的老奶奶自述,57岁的时候听说可以申请导盲犬,于是申请了一只,获得极大的独立性,人生第一次可以独自去超市买菜等。她想既然可以独立行动那应该可以做更多,于是01年申请读大学。3年后本科毕业。毕业后开始读心理咨询硕士。可是她的听力这时候更加退化,影响了学习。这时候有人告诉她,时代已经变了,不需要一直做聋人,可以试试看人工耳蜗手术。老太太找到医生,检查之后医生说可以帮助她把听力从30%提升到60%。老太太下定决心做了手术,结果出乎意料听力提升到86%。她的人生后半段重新开始闪闪发光。
说起名著改编(商业)电影版几乎总是吃力不讨好,除了这些年商业院线电影越来越不走心(只了解英美的),以及文字和视觉之间的media差异,觉得可能商业片剧组很难有足够的胆量去把文学里那种幽微(甚至不一定阴暗)抛给他们担心不能接受的大众。但常常是那些幽微之处是我在阅读时觉得最fascinating的。
比如徐克的电影版青蛇里白蛇是自始至终一心想做人、一心想要/想要爱许仙的。但李碧华的小说里结尾最妙的是雷峰塔倒白蛇出世,她刚开始是痴情心死还挂念着许仙,但很快又动心去勾搭美少年(不确定是不是许仙的转世,但也不重要了)。小青对此则是无奈又宽容。是啊,她们是妖,有近乎无限长的生命,经得起白蛇这样自己折腾,许仙的一世对白蛇不过千年一瞬。人类对她们既鄙视又害怕,她们对人类其实也是有一些俯视的,是痴情也是无事可做。
又比如电影版Maurice里结尾Maurice和Clive分手时客客气气的,仿佛他们的爱情真的是风光的无疾而终。但福斯特的小说里Maurice非常尖刻地说我是曾经爱你至死的,只要你肯要我,现在我是别人的了,我不会永远挂在你这棵树上哀怨、等待你在政治和妻子之余偶尔施舍我一眼,现在你别震惊了,去管好自己的幸福吧(这里真的够刻薄的,明知Clive和他妻子之间没有爱)。福斯特在那里的笔力分寸特别强(换成网文写换攻/受大概要么是啪啪打脸要么是云淡风轻),Maurice对过去是不完全甘心释怀的,否则不会有这种bitterness,但他又已经决绝地丢下Clive向前奔去了。
又比如罗燕拍的电影版庭院中的女人直接滑向吴太太和洋教士安德烈精神+肉体出轨然后吴太太继承安德烈遗志的狗血。但赛珍珠的小说里几乎是一种奇情:安德烈非常欣赏吴太太爱莲,晚上躺在床上快活地想如果自己年轻许多、遇到少女时的吴太太,恐怕就要管不住自己啦(笑死);而爱莲爱上安德烈是在他死后(赛珍珠特意给安德烈安排了一个没有significance的死,符合他性格但完全是意外,而且是第三者转述轻描淡写就过了,爱莲也没有去吊丧/痛哭流涕),以及当她意识到自己爱上安德烈之后没有追悔哀恸,而是乐滋滋地自己细细品味这个爱情的滋味,压根不觉得安德烈死了对自己的爱情有什么问题。
商业电影很擅长呈现浓烈的爱恨冷酷暴力,但很少能or bother to呈现文学里更多出现的至情和“无情”的叠加态。
@trivela 的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