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在等登机，闲得无聊写写一直想要吐槽的工作上的事情。

其实这次出差我是非常非常非常不想要去的，就连我告诉我同事我需要出差，他们得知我需要出差去哪里之后，我总觉得有种同情的眼神……

话得从何说起呢……

是上个月吧，没记错的话我上次出差是上个月吧（查了一下记录其实是九月，现在上班真的已经没有月份这方面的时间概念了，有的就是这个月什么时候项目需要推进到什么进度）

九月我出差跟这次是为了同样的事情，所以目的地也是一样的。但心态已经差太多太多了，那次是我第一次去别的公司出差。我司有样品需要委外加工，因为是第一次委外加工，必须有人现场去看看情况顺便监工。那时的我心里还蛮亢奋的，第一次一个人去很远的地方，虽然有些小意外，但也还算比较顺利地完成工作了。

因为各种事项都现场确认好了，所以此后的委外加工都无需再有人出差去现场确认，只要快递过去让对面公司加工就行了。

一开始时候实验进度非常赶，频繁的委外加工一度让对面公司以为我们已经进入了生产阶段，可惜实际上进度还只是早期实验。

也就是在寄了好几次样品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领导跟对面沟通的是，我们有可能购买对面公司的设备，先拜托对面加工尝试设备效果，所以这些委外加工都是免费的，而不是我一开始以为的付费委托。

渐渐的，到了后面十几二十几次的委外加工，就连我都觉得这白嫖是不是有点离谱。不过对面也不是傻，也会问我们这边的采购意愿和采购进度。而这边也不是没有动向，我确实有在采购申请单上看见设备的购买申请，后面申请人就是我的领导。所以每次对面公司问我相关事宜的时候（虽然一开始跟对面公司沟通的是我领导，但是后期对接都是我，所以他们有事情也是首先找我），我都会如实说：我在采购申请单上看到了设备采购申请，采购应该是在稳步推进。

实验依旧进行，对面也时不时问问采购进度。因为不能一直回答『采购应该有在推进』之类的话，所以我也就去问领导采购的事情。结果领导的回答让我大惊失色：

设备采购申请确实提了，但是采购那边不满意这家公司的设备，不太愿意买。

设备购买意愿，技术上的否决居然不是我们研发这边，而是采购那边？！这是什么情况？

必须承认的是，国产很多设备不如国外设备，时常有问题出现。但是我们工艺要求，国内（不说代理的）能达到要求的厂家为数不多，而对面公司就在其中。况且抛去国际政治局势的各种突发变动，国内的设备就是会便宜一些。故推进设备和物料的国产化，是设备厂商/供应商和客户的共同追求。

我苦不堪言呐。之前那么多次跟人家说『采购有在推进』，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了，谁知道其实采购进度早已停滞。

随着时间流逝，我也知道了更多背后的细节：说到底还是因为钱。因为我们这边是公司开的新公司，立的新项目，前期公司已经投入了非常多的资金了。更何况现在国际局势紧张，政策收紧，母公司的主业受到了些许冲击。最遭的是，有个子公司亏损，公司需要资金去填债。所以我们项目大资金的设备采购，上头的意见是不再允许了。

知道真相后，虽然不愿意，但是工作就是工作，我也只能一直用一些模糊的说法应付对面的询问。

越是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一直不面对也只是闭上自己的眼睛罢了，刺埋在那里只会越长越大，最终都会破土而出。

最近，样品的质量很差，之前都可以出成品，而现在到比较后面的工艺段时都出了很大的问题。这并不意味着后端一定有问题，倒是很有可能前端有隐性问题没有发现，到了末端才爆发出来。甚至有可能这个问题不是人为造成的，人机料法环，每个细节都可能是致命的。相同的工艺结果却大为不同，很可能只是因为入冬了，环境的温度湿度变了造成的。

为了排查每一个环节，委外加工这一块，领导又是很突然地说：你联系一下对面设备厂家，最近准备出差去现场确认一下吧。

我其实也很能理解个中苦衷，每次委外加工都是很难得的。抛去我们每次实验流程很长但是工期很紧，所以每次实验明面上都不允许失败，每个人都尽心尽力地工作付出之外，又回到最直接浅显的利益也就是钱的问题上，每次快递因为需要包装结实，所以用的木箱，来回物流费需要近千，就更别提单个样品成本价成千甚至上万了。

我听到出差不免叹气，毕竟线下可是真人碰面，压力远大于线上互动。线上时间是有限的，线下那可就是连续无限长了。于是问领导：（实话说，）设备采购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领导：采购申请提了，但是领导审核那边可能是没有很大希望了。没事，你就实话实说吧。对面的老总人很好的，他跟我说没事可以再免费试试，最后买不买再说。更何况我们其他子公司其实之前已经买了他家很多设备了。另外，我们不是还有其他工艺路线吗？如果过几天，其他工艺路线的实验结束了，效果不错的话，我们就不走这条工艺路线了。（其实这个领导还是想走这条工艺路线的，因为理论上这条应该就是最好的，也成功过，但是设备采购下不来，没办法，最近才开始尝试别的工艺路线）

末了，领导又补充到：你过去要跟人家搞好关系啊。

是啊，我也想…… 但是表面功夫有何用？人家就是想要你买他家的设备，这才是最实际的。在买不了设备的情况下，我线下见面时又该如何如何面对对面公司的人，如何回答他们有关于采购进度的询问，如何搞好关系呢？

因为要去对面公司出差，我便微信联系了对面的人。

过没多久，电话就响了，传进耳中的是那无法抑制的兴奋：怎么？要过来确认选型，完成采购之事吗？

在我给出否认回答，并表明想要现场确认加工情况之后，对面热情如潮水般退去，但还是追问不止：那采购进度怎么样了？

我硬着头皮没有感情地背出早已准备好的话语：我看到领导在系统上的采购申请单了，但是因为不是我采购的，我并没有权限看到采购进度，所以并不清楚现在的采购情况，详情请询问我的领导吧。

真话中参杂着些许谎言，一切不过是踢皮球式的缓兵之计，对面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对面已经询问这个事情这么多次了，就算我看不到系统上的采购进度，难道我就不会去问领导？

我早已成为我最讨厌的人，但是工作就是得做，不能不做。